因为他和我爸不对付,总共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可我没想到,他却救了我。「给你,吃吧。」爷爷塞了个烤红薯过来,「天亮了再送你回去。」我不由一愣。因为长时间接触冷水,我的十根手指肿得像胡萝卜。烤红薯的热度顺着掌心传来,又麻又疼。我一边往嘴里塞红薯,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是啊,回去。我没死,还是要回去。...
不出意外,第二天我发了烧。
头昏脑涨,脸红得像猴屁股。
养母应该看出了我的异常,但她不在意,和平常一样丢给了我半盆尿布。
我早上吐了一回,两条腿像是踩在棉花上,虚弱无力。
可我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抱起盆,往河边走去。
早春的河水带着冰碴,寒凉刺骨。
我咬着牙,木然搓洗着手里的尿布。
我实在太虚弱了,腿脚发软,眼前发黑。
一块尿布顺着河水流去,我下意识伸手去抓,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灌入我的口鼻。
我慌乱扑腾着,想往岸边游去。
可衣服沾了水,沉沉裹在我的身上。
像是一双鬼手,拼命把我拉入河底。
我呛咳着,胡乱蹬着腿,拍打着河面。
可这冰冷的河水,就像我无能为力的日子,牢牢把我锁在里面。
渐渐地,我没了力气。
眼前越来越黑。
或许,这样也挺好。
不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不用像个东西一样,被卖来卖去。
更不用再感受失望和伤心。
我缓缓垂下手去。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个窝棚里。
身边柴火烧得正旺,我胳膊上的冻疮痒得钻心。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你醒了。」他摸摸我的头,「还记得我吗?」
我虚弱无比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男人,勉强算是我爷爷。
爷爷是退伍军人,战场上伤了腿,不好娶媳妇。
奶奶那会守寡,带着我爸单过。
经人撮合,他们走到了一起。
爷爷心实,对我爸视如己出。
可是奶奶过世后,我爸就把爷爷撵了出来。
爷爷一生硬气,谁也没求。
独自在半山腰盖了个窝棚,住了进去。
因为他和我爸不对付,总共我也没见过他几次。
可我没想到,他却救了我。
「给你,吃吧。」爷爷塞了个烤红薯过来,「天亮了再送你回去。」
我不由一愣。
因为长时间接触冷水,我的十根手指肿得像胡萝卜。
烤红薯的热度顺着掌心传来,又麻又疼。
我一边往嘴里塞红薯,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是啊,回去。
我没死,还是要回去。
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惊吓,那晚我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我亲妈。
她从前也是疼我的。
给我扎过小辫子,缝过沙包。
我爸撒酒疯打我时,会把我护在怀里。
可就是这样的她,眼睁睁看着我被卖掉。
亲妈尚且如此。
养母,我又能奢求什么?
我哭着醒过来,又昏沉着睡过去。
一晚上翻来覆去。
只模糊记得,有双大手轻轻拍我,还帮我掖了几次被子。
一早醒来,爷爷坐在我身边。
他应该整晚没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丫头,你愿意跟着我过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爷爷穷,但有我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从小到大,从没人问过我想怎么样。
他们想养就养,想卖就卖。
好像我不是个人,我没有感情。
只有爷爷,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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