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千金与贫困书生》?《冷艳王妃:霸道王爷狠狠追》?」我悄无声息地站在本该在自修的崔枝意身后,按着跳动的额角翻着她的书案。...
夜半,我披着长衫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月色如水,崔枝意的屋子却亮着灯。
我走到她屋子外,敲了敲门。
「枝枝?」
伸手轻轻地一推,门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室内烛光亮堂,枝枝坐在书案前,单手拄着脸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
我缓着步子到书案前,轻轻地抽出她面前的书。
《诗经》?
我诧异地挑了挑眉。
就在此时,崔枝意醒了过来。
见到我立马两眼汪汪。
「怎么哭了?」我话音刚落,崔枝意就一把扑过来将我抱住。
似是意识到我身体不好,又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我有没有不舒服。
她伤心地落泪,比划着我手里的书,又指了指自己和她。
我艰难地翻译着她的手语:「你是说,以后会跟姐姐好好地学习?」
崔枝意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指了指书案旁一沓厚厚的纸。
上面密密麻麻地抄着《诗经》。
我知道崔枝意并不会写字,看字体结构似乎是照着形画出来的。
她着急地比划着,似是觉得我是因为她不愿意好好学习,才气得病倒。
看着她手指尖沾满的墨迹,我突然觉得鼻尖酸涩,心软成一片。
我带她去洗手:「姐姐不是因为你晕倒的。」
闻言,她扬起困惑的小脑袋。
我揉着她的头,哄她去睡觉。
她着急地握住我的手,皱着眉,像个猫儿一样嗅着我身上的气味。
崔枝意「哒哒哒」地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琉璃罐子谨慎地放在我手心。
里面是只蛊虫。
我打心底里相信崔枝意不会伤害我,却不妨碍我怕虫子。
崔枝意却不容我推拒,反复比着手语和我解释。
见我没看懂,她便干脆拿过小罐子示意我要像她这样压在枕头下睡觉。
我假笑着,继续装看不懂。
开什么玩笑,谁要把虫子放在枕头下睡觉?
见我不同意,崔枝意急了。
指了指小罐子,又做了个撕书的手势。
我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不这么做,你就不读书了?」
崔枝意气鼓鼓地嘟起嘴,双手叉腰,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挺会威胁。
算你狠。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喜欢吗?
我继续假笑:「姐姐去睡觉了。」
清早小琼给我端来一摞书。
「这是什么?」我抬眉看过去。
《女诫》《女训》.....
「大小姐不是说要教二小姐读书吗?奴婢就拿了这些来。」
「扔了。」
「啊?」小琼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教枝枝读书,不是为了让她去学三从四德的柔顺之道;教她学规矩,也不是为了束缚打压她的天性。
我并不想她只将目光囿于闺阁夫家。
我想要她看的是大地天长、远山沧海。
她身怀蛊技为世人忌惮,更要明事理、辨黑白,心存敬畏,才能行有所止。
我去藏书阁选书,每日抽出时间亲自授课。
出乎意料的是,枝枝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不过三月,不仅能把课本上的字认得七七八八,更是能大致地领会其意。
这丫头被我夸了几句资质过人,就飘到天上去了,然后开始日渐摆烂,主要体现在学会了给话本子外面贴上《论语》的书衣。
「看什么呢?」
「《富家千金与贫困书生》?《冷艳王妃:霸道王爷狠狠追》?」我悄无声息地站在本该在自修的崔枝意身后,按着跳动的额角翻着她的书案。
完了。
教歪了。
崔枝意猛地护住桌案,视死如归。
「知错了吗?」
崔枝意脑袋点着头,手势却比划着哑语:我就要看。
我冷笑,在她震惊的视线里比了个哑语回去:三日不准玩泥巴。
身为长姐,自然要做榜样。
她学会认字、念书,我自然也能学会哑语。
话落,崔枝意微睁杏眼,哭得不能自抑。
这丫头自从知道我怕她哭,就变成了个移动的喷泉。
我无奈得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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