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精神抖擞地去了学校,准备大干一场。刚到学校门口,就遇到了我的同桌陶明明。陶明明冲我飞奔而来:「米小路,知道我今天给你带什么了吗?」她一脸神秘,双手背在身后。...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地去了学校,准备大干一场。
刚到学校门口,就遇到了我的同桌陶明明。
陶明明冲我飞奔而来:「米小路,知道我今天给你带什么了吗?」她一脸神秘,双手背在身后。
以前她也这样,总是给我带一些她觉得很牛叉,但拿出来会让我大跌眼镜的东西。
比如,一只蜗牛。
不等我回答,她将手从背后伸出来,手心里露出一只蜗牛。
见我不怕,她又哈哈大笑:「你不怕呀?本来还想吓唬你!」
望着她青春肆意的笑脸,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我俩的公司倒闭那天,陶明明坐在马路牙子上,捶胸顿足的模样。
对,陶明明就是我那个合伙破产的怨种闺蜜。
哎,如果重来一次,能带着陶明明一起把成绩提上去,就好了。
拿着那只蜗牛,我心里想,还要带上陶明明,这真是一刻都耽误不起了。
我俩一起走进了校园。
然后,就被教导主任拦住了。
印象中高三的教导主任姓郭,是一个严厉到近乎苛刻的人,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的心上人祁飞宇他妈。
我习惯性要问好,郭女士已经将一封撕成两半的信扔到我的脑门上。
「真是不要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考几分,就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写情书,连字都写错了,还兼兼苍苍,白露为霜,你好意思写,我都不好意思看!」
正是早晨入学高峰,周围已经聚满了好奇的学生,大家听到这里全都哄堂大笑。
陶明明担心地看着我。
此时,我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调出了这段记忆。
高三开学的第一次月考之后,我鼓足勇气给学霸祁飞宇写了一封情书。
也就是现在,被他妈甩到我脑门上这一封。
上一世,当着所有人面,郭女士羞辱我,问我怎么敢喜欢她的宝贝儿子,说我这种级别的女生,连丑小鸭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垃圾,垃圾还敢觊觎她要考清华的儿子,简直让她儿子也跟着我丢人。
我在全校人面前直接社死。
我娇嫩的少女心,被这个老妖怪伤得不轻。
我被羞辱后回家哭了三天三夜,每次在窗边迎风流泪,都让我妈误会我要跳楼。
但现在,我的内在,已经是个粗糙的中年妇女了。
对付这种人这种事,我有一百种方法。
望着郭女士愤怒的脸,我嫣然一笑:「本来也不是给你看的,你私自看别人的信,侵犯别人的隐私,你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吗?!」
没想到我会反击,郭女士用手指着我,被气的语无伦次:「你,你,你——」
我将她的手拨回去:「你放心,我现在不喜欢郭家大宝贝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你这个妈,祁飞宇让我下头。」
这个瞬间,周围安安静静,我甚至能听见轻轻吹拂而过的风声。
可是下一秒,围观的同学们就开始集体哄笑。
郭女士愤怒地让我闭嘴。
我哪能乘胜不追,继续说:「我真的下头了,你就是拿枪逼我,我都不会喜欢他了,你别挡道,不要耽误我学习。」
郭女士气得浑身哆嗦,让我滚,滚回家,以后不要来上学了。
我又笑笑:「你有什么权利开除我?学校你家开的?再说你不是怕我喜欢你儿子吗?我现在都不喜欢你儿子了,你还怕什么?不但如此,我还告诉你,喜欢过他,就是我人生的污点,从今往后,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擦去污点,重新做人!」
喜欢过祁飞宇,真的是我人生的污点。
上一世,在情书事件后不久,祁飞宇未来的妻子冯璐璐,将我堵在厕所,让她的跟班狠狠扇了我两个巴掌。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冯璐璐看着我时高高在上的表情,和她说出来的那句欠揍的话:「这两个巴掌是让你长个教训,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喜欢的。」
跟班问她,要不要亲自给我点教训。
她嗤之以鼻:「亲自教训她?那不是脏了我的手。」
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我忍着屈辱从厕所出去,就看见等在不远处的祁飞宇。
他在等胜利归去的冯璐璐,原来,他才是一切的主使,他也觉得考 200 分的我喜欢他,就是对他的侮辱。
少年外形修长挺拔如竹如松,但内心却分明猪狗不如。
那一刻,我的少女心碎了一地,视喜欢过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人为那一世的耻辱。
重来一次,我一定找机会甩他两个大嘴巴子。
喜欢他?!
让他去死还差不多!
因为跟教导主任硬刚,且在众目睽睽下拒不认错,班主任只好把我妈叫来了学校。
我妈来了,教导主任影后附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控诉了我。
我妈越听越着急,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我听见她问教导主任:「老师,您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听懂啊,我闺女错在哪了?」
教导主任差点晕倒。
我妈是真的没听懂,她扶住教导主任,又问:「听您的意思,是我闺女喜欢您儿子,所以错了。可是,她这不是马上又不喜欢您儿子了吗?不喜欢您儿子了,也错了吗?而且,您是老师,她是学生,您怎么能用脏话骂孩子?这孩子心眼本来就实在,如果我孩子因为这件事,有个三长两短?学校管不管?如果我孩子出了事,我也就不活了,你们信不信,我就从这个办公室跳下去。」
这一次,教导主任彻底晕倒。
我为我妈的天问捧腹,参与调解的老师们也都被问住,无人能出再说一句。
最后这场会面,以校长大人亲自安抚我妈,承诺扣掉教导主任季度绩效告终。
等我回到班里,第三节课都开始了。
我的同桌陶明明,一如我记忆中那样,脑袋快垂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用铅笔盒敲她脑袋,她猛地睁开眼,这才又开始听课。
我摆好文具,准备听课,却感觉背后有人拿笔戳我。
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我老公程野,另一个高考 300 分的学渣。
上一世情书事件之后,全校人都拿我当笑话,只有陶明明和程野还肯继续跟我当朋友。
此时的程野家庭条件还很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
他跟我说过的最多的话是:「学习不好就不好呗,跟我混,以后哥养你。」
我真是信了他的大头鬼。
不久之后,他爸爸就因为囤了一仓库的 BB 机而破产。
在那之后两年,先是他爸爸心脏病突发去世,后来他妈妈也得了癌症走了。
公子哥一朝跌入凡尘,最后竟然去学了护理专业,毕业之后成了一名光荣的男护士。
虽说待遇还行,但每天三班倒,熬的人都快成干尸了。
尤其是疫情以来,更是忙成了一个陀螺。
穿越之前,我已经三天没有见他了。
当然,即使如此,他还是践行了他神圣的诺言:「以后哥养你。」
印象中,程野好像没有叫过苦。
明明辛苦的一直是他,但他却总说:「对不起,老婆,我没本事,让你吃苦了。」
他不知道,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怪自己没本事,让他跟着一起吃苦了。
尤其是在我的旅游公司破产后,当时我把家里的钱都造完了,那是我跟程野起早贪黑挣的血汗钱,当时我连死的想法都有。
程野怕我想不开,说他这一生父母缘浅,现在就指着我和女儿活着,如果连我都不在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了。
我们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我问他:「为什么不怪我?」
他说:「钱没了还能再挣,你没了咱这个家就完了。而且,你也是为了家里好,赶上疫情,只能说运气不好,怎么能怪你呢!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怪我没本事,我现在要是个大夫,月入两万,受人尊敬,你还用出去东跑西颠嘛!」
上一世,程野无数次跟我说过,他要是个大夫就好了,他当年要是能好好学习就好了......
现在,我看着眼前他这张未经风雨的脸,以及这张脸上久违了的桀骜与神采。
这一回,他好好学习的机会来了,我一定要拼尽全力,让他的未来不留遗憾。
不过......想到程野 300 分的高考成绩,我又一阵头疼。
我改变未来的路,真的好艰辛啊!
此时程野皱着他好看的眉头,十分恼火地看着我:「你真给那个姓祁的写情书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眼前这个醋意大发的程野让我无端联想起一只因为主人摸了其他狗而生气的二哈,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怎么摸他不摸我?赶紧摸我!快!不摸我要生气了!
实在是......可爱极了。
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他的头,不过想到这是在上课,我便制止了自己冲动,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有话回家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上一世我们做了二十年夫妻,「有话回家说」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
我回头专心听课,而我脊梁骨上的圆珠笔停滞了。
很明显,程野被这句话深深戳中,不用回头,我都知道,他一定是涨红了脸,啥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最好,我可以踏踏实实学习了。
这节课,是分析月考英语卷子,老师讲的很清晰也很简洁。
奇怪,明明台上还是那个口齿不清的班主任,可我怎么感觉跟我上学的时候不大一样了呢?好像她比原来会上课了。
沉思几秒,我懂了。并不是老师会上课了,是我的水平,终于能听懂老师在说啥了。
因为当导游,总是接外国团,十多年下来,我口语和听力都不错。
又因为自学了雅思,后来陪闺女上辅导班,语法、阅读、作文我都学了两年,我现在英语水平确实还行,基本上老师点一点,我就能明白错题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我全部都听懂了,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
下课后,我正准备下节物理课的卷子,程野突然跳到我面前,满脸通红。
他结结巴巴质问我:「米小路,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一脸问号,实在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
他的脸更红了:「你刚才,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跟我说那句话?你是不是认真的?」
我的问号挂满全身:「什么?你在说什么?」
程野压低了声音,仿佛不想让别人听见:「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家?!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想起刚才的口误,赶紧解释:「我口误,说错了,没啥意思。」
可没想到,听完我解释的程野直接恼了:「没啥意思?没啥意思是啥意思?」
「你是不是还喜欢祁飞宇那个小白脸?还是你想利用我,让祁飞宇那个小子吃醋?你好脚踏两只船?我可告诉你,我程野,绝对不是允许你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虽然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但他那副仿佛掌握了终极真相的模样,简直令我无语至极。
这得看了多少偶像剧,才能长出这样的脑回路?
我女儿不务正业,果然是有家学渊源的!
我叹口气,认真告诉程野:「我在校门口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已经对祁飞宇下头了,麻烦你以后千万别在我跟前再提他了,你提的多了,我怕我又想起来了。」
对付恋爱脑果然还要用恋爱脑的方法,程野立刻眼睛变得亮晶晶,问我:「真的?」
「你再提?」
「OK,OK。」程野像个哈巴狗一样就差摇尾巴了:「我保证今后绝不再提那三个字,不过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我说:「回家就算了,但是我真的有话跟你说,中午食堂见吧。」
「食堂见」这如此普通的三个字,让程野脸上露出蜜汁笑容。
显然,他又不知道想哪去了。
他欢欢喜喜地点头:「没问题,小路姐,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我请你!」
我没空搭理他,物理卷子上还有好几道题没弄明白。
终于熬到上午第四节课结束,虽然我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但我还是继续埋头做题。当然,陶明明在一旁陪我。
早去食堂,也不过是多排队十几分钟。
以前我们也这样,但以前,我们俩会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一起研究有关谢霆锋的一切。
等我估摸食堂人变少了,揉着眼睛往教室门外走,才发现教室门外走廊上的窗,不知道被谁给全打开了,那穿堂风吹得呼呼的。
而程野,则不知何时竖起了他的衣领,站在乱风中央,以一个背影对着我。
他一定觉得自己很酷。
可此情此景,我只是很想笑。
我跟陶明明手挽着手从他身后路过,程野突然转过身体,还不忘用手拨弄了一下他额头前的那绺头发丝。
然后,他就瞪着陶明明大声说:「你怎么也来了?」
陶明明被他突然间的提问搞得莫名其妙:「你这话问的可真有意思。我和米小路不一直一起吃饭么?」
程野扭过头,不忿地盯着我:「米小路,你刚刚不是约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吗?现在你带上个外人,是什么意思?」
我在无语中寻找着台词:「我没有说单独约你啊,我只是说,食堂见,没说就咱俩。」
程野的脸马上垮下来:「靠,不早说!」
我拉着陶明明头也不回往前走:「你去不去?再不去没饭了!」
不到一秒,我就听到程野的脚步声,啪嗒啪嗒跟了上来。
「去就去,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我只请你,我不请她。」程野对陶明明发泄着不满。
「那你别和我们一起吃饭了。我不用你请,我不吃你的饭。」我故意这么说。
身后空白一秒,程野不忿的声音又想起来:「行行行,我请你俩,行了吧?!」
「行!」我和陶明明异口同声,陶明明还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腕,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说,我俩又胜利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酸涩。
上一世,程野也是这样,因为我总是跟陶明明形影不离而闹心。
当然,他嘴上说着不想和陶明明一起,但每当陶明明不来参与我们家的大事小事,他又要问陶明明怎么没来。
在我上一世有限的生命里,我们仨一直在一起瞎胡混。
高中自不必说,高中毕业后,我跟程野正式在一起了,陶明明又和我一起上了旅游大专,每次约会,陶明明或多或少都会参与。
那时候程野最经常问的问题是,陶明明是不是找不到男朋友,为什么总和我俩在一起。
后来陶明明找到男朋友,顺利结婚,他的问题变成了:陶明明都有男友了/老公了,为什么还跟咱俩在一起?她为什么不跟她男友/老公在一起?
直到陶明明老公出轨,她离婚,她一直跟我们两个混在一起
陶明明离婚那天,我俩跟她一起去的民政局。
领完证出来,程野就把陶明明那个出轨的老公打了,还叫嚣着,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回,陶明明哭了。
程野一边往捶肿了的手上涂红花油,一边跟陶明明说:「陶明明,以后你就和我俩在一起!你不要怕老了没人养,我闺女就是你闺女,等你老了,我闺女给你养老!」
其实,程野一直都拿陶明明当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我们仨,在上一世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互相扶持着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这一世,我们依然要当最好的朋友,我们要互相依靠着过完最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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