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错位时空 (青铜时代)1 龟兹风沙西域的烈日将骆驼刺晒出焦香,林娲赤足踩过流沙时,腰间青铜铃的裂纹又深了一寸。
这是女娲殿第七任掌铃人临终前交给她的法器,此刻正因共工残魂的躁动发出蜂鸣。
铃身铸着九条盘蛇,蛇眼镶嵌的绿松石已脱落三颗——每镇压一次水神残魂,便有一颗宝石化为齑粉。
她记得上一次铃音如此刺耳,还是大禹治水时。
彼时九州结界初成,滔天巨浪中浮出共工氏族的青铜战船,船首撞角竟是活生生的蛟龙头骨。
三千年过去,那些沉入地脉的残魂竟在龟兹复苏,连喀拉喀什河都为之断流三日。
龟裂的河床像一张干渴的嘴,裂缝深处隐约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
“水神终究不甘心。”
林娲蹲下身,五彩珠链从颈间垂落,在沙地上圈出焦黑的痕迹。
指尖轻触沙砾的刹那,灵力如蛛网渗入地下,几株蔫黄的骆驼刺挣扎着破土,叶片尚未舒展便蜷缩成团——自黄帝斩蚩尤于涿鹿后,她的血脉便再难催生绿叶。
女娲后裔的荣光,终究被岁月磨成了掌中一捧流沙。
风卷着铁锈味掠过鼻尖,三十里外的龟兹石窟群传来异动。
林娲摘下耳垂上的青玉珰,这是周穆王西巡时赠予的昆仑玉,此刻莹润的表面竟渗出墨色血丝。
玉珰贴上赭红色岩壁的瞬间,那些描绘飞天伎乐的壁画突然扭曲变形:彩绘的璎珞融化成狰狞水纹,佛陀低垂的眼眸裂开爬行类的竖瞳,琵琶弦崩断的脆响里混着蛇类的嘶鸣。
“竟连佛窟都被侵蚀了……”她将藤鞭缠上手腕,鞭梢坠着的五色补天石泛起微光。
这截以建木枝芯炼化的长鞭,曾在不周山崩塌时抽碎过坠落的星骸,如今却蒙着一层黯淡的锈色。
踏入洞窟的刹那,阴冷的水汽缠上脚踝。
石缝中渗出黑红黏液,沿着岩壁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仿佛整座山崖都在渗血。
壁画上的飞天突然坠落,泥塑的金箔在空中熔化成液态,滴落处腾起腥臭白烟。
林娲甩出藤鞭击向洞窟深处,鞭风扫开沉积千年的沙尘,一尊半掩在沙中的青铜方鼎显露真容——鼎身铸满浪涛纹,每道波纹里都嵌着人面鱼身的浮雕,鼎足却是被斩断的蛇尾,断口处凝结着暗金色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