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雷响，警署收好文件，疾驰而去。

林嘉妤只觉得世界倒转，险些站不稳。

一旁的校长连忙扶起林嘉妤，把她带到一边迟疑开口。

“晓羽妈妈，顾先生已经签了谅解书，请您……节哀，回家吧。”

家？

疼爱的儿子死了，丈夫丢下了她，她还有家吗？

孤身回家，林嘉妤浑身淋透。

她走进儿子的房间，一点一滴收起被姚译跃故意扔在地上的物品，想把房间恢复成儿子生前的模样。

可无论她怎么摆放，都找不到一丝借口给予自己慰藉。

只能枯坐在床边，抱着儿子小小的外套无声流泪。

枯坐一夜，顾明琛还是没回来。

“滴滴滴——”

林嘉妤疲惫睁开双眼，麻木的四肢半晌无法动弹。

窗外早已大亮，天空依旧阴云密布。

一刻不停的铃声刺得林嘉妤太阳穴突突跳。

接通电话，她才找回现实的触感。

“这里是法医鉴定所，请家属过来签字。”

想起推进冰柜的儿子，林嘉妤按捺下哽咽：“好。”

S市鉴定所。

顾明琛走下手术台，扯开口罩喝水，胃部的疼痛依旧没有消退。

助理道：“辛苦了顾老师，做完第6场就结束。”

“给我五分钟。”

顾明琛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脱下汗水打湿的帽檐离开检查室。

一墙之隔的台前，林嘉妤抖着手签署‘尸检授权’。

工作人员递出一份复印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交待。

“流程需要2个小时，请女士前往交付区等候。”

林嘉妤抹了抹红肿的眼角，才走出办事厅就被一只手臂拦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明琛紧皱眉头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语气很差。

“只是一晚上没回去，你又要闹？”

林嘉妤心中一刺，强忍下鼻酸苦涩道：“我是为了晓羽才来这。”

顾明琛冷嗤一声。

“这里是尸检所，你就这样咒自己儿子的？”

林嘉妤浑身一颤，举起手中的‘尸检授权’：“你好好看看！”

顾明琛心中一跳，没等他看清上面的字，助理的催促从身后传来。

“顾老师，时间差不多了！”

听到助理的话，顾明琛皱起眉拍开她的手：“再用儿子当借口，我们就离婚。”

纸张纷纷扬扬，像是片片刀刃，剜得林嘉妤鲜血淋漓。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连完整的交谈都说不上。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离婚？

检查室。

顾明琛换上消毒服站在解冻的遗体前，扯紧消毒手套，掀开蓝布。

两人都变了脸色，面露不忍。

“这么多伤疤？”

触摸到冰冷的皮肤，顾明琛扫了一眼孩子满是疤痕，已经看不清的面容的脸，向来平稳的指尖一颤。

“200根骨骼断裂，后脑外壳破碎，组织液流失40%……”

越是检查，顾明琛的心里都泛起不适和怜悯。

这样可怕的伤口，即使是常年看到尸体的顾明琛，都不敢去想孩子生前有多痛苦。

真不知道家长怎么做的。

顾明琛强压下心中异样，紧锁眉头拿起解剖刀投入工作。

检查结束。

就在顾明琛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助理喃喃自语：

“这孩子怎么也姓顾？”

顾明琛脚步一顿，就听助理在后面读出孩子姓名。

“顾晓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