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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食亦有禅完整文集阅读王祥夫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2025-11-13 08:41    编辑:126文学网
  • 衣食亦有禅完整文集阅读

    《衣食亦有禅完整文集阅读》主角为王祥夫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一本小说,没有之一!膜拜作者如沐春风的脑洞跟想象力,情节环环相扣,每个人物特点跟故事情节描绘的太清晰,喜欢每个角色。真心佩服作者强大的脑洞

    王祥夫 状态:已完结 类型:最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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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食亦有禅完整文集阅读》 小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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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食亦有禅完整文集阅读》 第0章 免费试读

第二章

香与生活

陪朋友去平遥,晚间临窗小酌,朋友问我对平遥的印象,我直话对他说,像平遥这样的小城,一没有云烟之气,二没有山林之色,我是不会喜欢。苏州和杭州就好在小桥流水云烟氤氲,梅竹之外还时不时会有块太湖石立在那里让人养眼。平遥城,除了浓浓的商业气,剩下的,也还只是浓浓的商业气,之外像是再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登城墙,也最好去南京,老金陵的每一块城砖才都是历史。这一晚,喝完酒写字,我向来不善写大字,但也写了。睡下再起来,没有蚊香,把平林送的檀香点了一支,平林自己做香,粗短恰像他本人。檀香的味道很好闻,真正的印度老山檀有股子奶香,怕是没人不愿闻。

香在中国的历史悠久到不好说,一种说法是始于先秦,我以为这种说法大值得商榷,好闻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先民用火离不开各种的植物,认识香草应该是更早的事情,就像先民认识石头,应该早在石器时期之前。汉代的博山炉真是创意大好,炉盖设计成叠叠群峰,香烟从群峰间冉冉而出,真是诗意得很。亲近大自然远不是现在才被提及的事,面对博山炉而让人想象群山起伏烟雾缭绕,汉代真是个伟大的时代。明代的獬豸香炉,也就是那么一个传说中的独角兽,头朝后仰,大张着嘴,让烟从嘴里冒出来,论创意,不能与汉代的博山炉相比。

檀香在中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有一阵子,几乎所有的香都像是在使用“檀香”这个牌子,去饭店的卫生间,会有一支檀香点在那里,慢慢冒着烟。家里味道不好,也会点一支檀香。有一种香皂,现在不大容易见到了,是檀香皂,味道让人闻着亲切。据说***每写完毛笔字洗手,还认为用檀香皂是一种浪费,要身边的人给他换肥皂。我的小弟,喜欢旧的东西,现在还坚持要用中华牌牙膏和檀香皂,现在虽有这种牌子,但已不是以前的那种东西,唯有上海的硫磺皂和颜色红红的药皂到现在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让人备感亲切。让人觉着时光在倒流回去,又让人看到记忆中的山清水秀。

说到香,说到点香必用的香炉,我现在忽然很喜欢时下到处可见的那种小可一握的瓷电熏炉,完全是大众化的,方便而实用,只要通上电,调好你想要的温度,无管越南芽庄还是老山檀,马上便会香气馥郁起来。我想丰子恺先生若是还在,也一定会喜欢上这种香炉,而且不用担心香灰的质量好坏,用隔炭法品香,碰上香灰质量差,你品香的时候也只能连香灰的味道一起接受。电熏炉的好就好在没有什么其他味道,而且方便洗涤擦拭。如温度调到最好,香是一点一点发散开,写作的时候,有这样的香闻,真是很享受。而且要比用印香炉节省香粉,印香塑字,即使是笔画最少的一笔简化“云”字,也不是一勺两勺香粉可以完成。而电熏炉却是极其节省,放一两小勺香粉可以慢慢熏老半天。沉香不是今天才贵起来的,沉香的身份是自古就贵,也应该贵,一般人根本点不起,市面上像是到处都有沉香在卖,但里边也许连一点点沉香都没有,真正的沉香,能闻到就算是福分。一般人点不起沉香,但老山檀还是可以每天烧一点儿的。停云香馆去年寄来的香粉虽是香粉也算是合香,闻起来很好,层次多了一点儿,更加丰富一些。合香的好处就在于香的层次丰富,一把胡琴的伴唱与整个乐队的伴唱毕竟是不一样。但烧沉香,我还是喜欢单品一点点沉香,沉香的香,从开始到结束,变化极其微妙,简直可以说是奇妙无比。我品沉香,但,不敢请朋友一起来品,怕坏了沉香的道场,香是一个人的,无须旁人品评。好茶也是这样,也是一个人的。

中国民间大众的闻香,向来随便,也不必故作高深而制定种种规矩让大家遵守,也不必大家集在一起高考一样闻过记下再猜一下是什么香。烧一点好香,读一本好书,一边读一边感受,想必是最好的休息。我们生活在生活中,有时候最好的态度就是要把自己放松,对香的态度也应该是这样,你把它点着,随它袅然。古人所说的“听香”,便是一种放松法,当香烟袅然的时候,你把注意力转到耳际,用耳去“听”,把鼻子暂时忘掉。这时候的品香才是最放松最自然,如果有意去闻,把力量和心思都集中在鼻端,太有心,这一炉香便算是浪费。

大众对香的态度是,香烧在那里,人还是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香是不经意地袅然而来袅然而去,人是不经意地走过来或再走过去,这才是香之正道。

民间香道

读张爱玲小说,感觉她是喜欢沉香的,要不怎么会有《沉香屑·第二炉香》这篇小说,说实话,这篇小说我不怎么喜欢,如说喜欢,也仅限于这个题目,沉香毕竟是好,闻过的人很少说不好,说不好的人也许闻到的根本就不是真沉香。丰子恺太喜欢焚香,有一阵子是见了篆香炉就买,如他自己所说是“一共买了***只之多”。又如他自己所说:“眼睛看不到篆缕,鼻子闻不到香气,我的笔就提不起来。”丰子恺先生那时候烧的主要是檀香,一般的中药铺里都有卖。现在的中药铺也有,但如真想买,我以为最好是去同仁堂。檀香和做家具的紫檀是两回事,紫檀只有木头的味道,没什么香气。说到香,柏木也香,吃蒸饺,在笼里铺一层柏叶,味道很是别致,但这柏叶最好是蒸过再用,如用新鲜的柏叶味道就怕太冲。2004年我在一个考古现场,是明代固原总兵的墓,发掘的时候,工人们用镐不小心碰到了棺材,周围的人都猛地闻到了柏木的清香,那可真是香。关于柏木的香,记忆深刻的还有一次是在陕西黄陵,黄陵在桥山,桥山满山上都是老粗老粗的柏树,黄帝陵的祭殿全用柏木修建,人进去,满鼻子就都是柏木的清香,根本就用不着再烧什么这香那香。当然,柏木再香也无法和沉香比,但在民间,现在想买到货真价实的柏木香还不那么容易,号称柏木香的,也许里边只搀一点点柏木。那一次去黄帝陵,还没进门,就有人赶上来卖香,还说:“进门烧香,子孙满堂。”这句话时至今日已经是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笑话!从黄帝陵出来,又一黄衣僧人抢赶一步过来,拦住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开口就说:“印堂发红,拜佛成功!”真不知他要做什么?真不知佛在什么地方?直想打他一顿!但黄陵的香还是好,比别处的要好,桥山上到处都是柏树,那香应该好。不到桥山,很难让人理解什么是“柏森森”。杜甫有诗句云“锦官城外柏森森”,我想他如果到了黄陵,一定不会再说锦官城外的那点事。松树和柏树,从颜色到风吹过发出的声响,都森森然。国画家画松柏,用笔设色均应该从“森森然”这三个字出发。钱松岩善画松,他笔下的松是森森然。

我小时候,父亲从外边拿回来一包看上去已经十分糟糕的木头,颜色发黄一如土沉,父亲说放衣箱里可以防虫,那木头很香,至今我想不来那应该是什么香木,土沉按理说不香,奇楠能让人闻到香味却不应该是那个样子。那之后,没再见过那种香木。中国人,对香不应该陌生,若说香是文化的话,这文化应该是无处不在。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家里味道不好,点一支卫生香除除秽气,这香是物质的。清明去先祖墓上扫拜,焚香烧纸,那香便应该是精神的。《***》一书写厨房里煮猪头,点了一支香,这支香还没点完,猪头已经大烂。这支香便是计时的意思,是钟表,会冒烟的钟表。过去戏班学戏,师傅点一支香,让徒弟头朝下倒立,什么时候香点完,什么时再下来——把腿放下来。这也是计时的意思。一支香点多长时间,不好说。那一年在太谷天宁寺看妙忠老和尚烧四方高香,天黑后点上,第二天早上还在袅袅燃,可真是耐烧!中国人说烧香就是烧香,没什么“香道”“香文化”这一说。眼下什么都要“文化”那么一下,“道”那么一下,真让人不耐烦。在中国,从古到今,各种的香在那里烧了几千年,从各种的香草到贵比黄金的沉香奇楠,样样都烧,样样都烧在文化的记忆深处,而从最初的“除臭去湿”发展到现在精神意义上的一招一式,好让人不耐烦也,真是闲人有闲工夫!直到现在,我经常会点那么一点点沉香,打灰、烧炭、加隔片、闻香,既要闻这香,好像也只能这样,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是把檀香粉沉香粉叠加上烧,也一样的让人闻香而喜悦。但我近来更喜欢世奇小弟送我的一具最普通不过的白瓷电香炉,就放在电脑旁边,我写作的时候,放一点点沉香屑在里边,香是隔一会儿来那么一下,隔一会儿来那么一下,更妙,更让人喜悦。夜深一个人,那香才显得更好,才让人更理解丰子恺先生。我个人的喝茶和闻香要诀只两个字:简单。有人说闻香是结果,过程才是意义,我至今不得其要领,也不愿得其要领,予生也劣,顽固如此。比如我们现在的夏天,晚上,点一根艾草,既熏蚊子也闻香,我以为这便也是香道,民间的香道,难道不是吗?

沉香的记忆

沉香现在是大贵了起来了,当然古时候沉香也贵,但不像现在的贵。现在坊间假沉香也多了起来,沉香的产量太低,没有那么多的真沉香,所以假货大行其道。中国现在几乎不产沉香,日本也没有,在日本,几乎是,从古时开始他们所用的沉香都靠从东南亚一带进口,但日本著名的沉香“兰奢待”还在,在东大寺,国宝级,看一眼,亦算是此生有福。

小时候,记得有一次,家父从外边兴冲冲拿回来一包看样子像是糟朽了的木头,黄黄的,上边像是有土。家父对母亲连说这是好东西,要母亲把它放在箱子里,是衣箱。我以为是要用这香木来香衣服,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土沉。那时候,是既没人熏香,也没人敢戴手钏,在那个时代,沉香,哪怕就是白奇楠,也没人用,大多数的人是不懂,即使是有人懂,也没人敢显摆这些事。家父拿回来的“香木”,我闻了闻,也没见有多么香,那些香木被放在了箱子里,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在那时,许多事物都犯忌,是这也忌,那也忌,新中国诸事都有忌!品香、斗茶岂是工农兵的行为。1960年,我们那地方的乡下,一时饿死多少人,还品什么香、斗什么茶?直至“***”,什么古玉古瓷,往外扔都怕人看着,要半夜出去扔埋。那个时代,一切都讲新,旧的都不要,当时家里购有一把新茶壶,上边刻四字:斗私批修!现在说来好笑,当时可一点都不好笑。

沉香贵重,但现在好像是到处可以看到人们戴沉香手钏,不用细参,十之有九都是假的,大一点的雕件,也没什么真货,真正的沉香虽沉于水,但实实在在沉香是不合适用来雕刻什么。沉香之妙在于一旦点燃其香便是变化万千,这个沉香和那个沉香不一样,就是同一小块儿的沉香,一旦品起来也不一样,闻过真正的好沉香,便是一番经历,吃菜喝茶能说是“一番经历”吗?不能,而闻沉香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张爱玲懂沉香,她的小说《沉香屑》,单说题目,她就懂。在这世上,有拿着一大块沉香当劈柴烧的人吗?古人说的“一瓣心香”,这个“瓣”字还算靠谱,是一小片,一个“盔沉壳”劈开几瓣,也就几小片而已。古人说的“拈”香也对,用食指和拇指把一小瓣沉香拈起来,是如仪。如用三个手指便是“捏”,如五指全上,便是“抓”。一个“瓣”字,一个“拈”字,足见沉香之贵重。

再说一句,起码在清代,沉香手钏不是戴在手腕上,而是挂在衣襟之上,那时候没有“猴皮筋”,把手钏戴在手腕上很不方便,不好解,做事也妨三碍四,都戴在右襟上,而戴在襟上的沉香手钏大多是高级奇楠,有香味。

我现在写东西的时候喜欢烧一点点沉香,小指甲盖儿那么一小片就足矣,都不到“一瓣”。

印度老山檀也好,但怎么能和沉香比?香气太薄。而沉香,是浑厚而变化万千。

眼镜的事

眼镜据说最早出现在宋代,但一般人都以为在明,大书法家祝枝山据说就戴过水晶镜,在当时,想必是出来进去风流得紧。但又模模糊糊感觉不是,同在明代,《***》三番五次写西门庆凉鞋净袜鹦哥绿外氅戴了眼纱出来进去,但就是没有写到过眼镜。眼纱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挂在大帽前檐上的那一块纱,但《***》中分明又写到谁谁戴着小帽眼纱。如戴大帽,眼纱是挂在眼前,如是小帽,眼纱势必要贴在脑门儿上,怎么回事?在《***》一书中,还写到女人也戴眼纱,好像是得了几个银子就好显摆的蕙莲。在清代,戴眼镜的风气大炽,但晚辈见长辈,如果戴了眼镜照例是先要把眼镜摘下才能开口说话。说到墨镜,重要场合连会客都要戴墨镜的是***,都说他的眼睛太厉害,怕把对方吓着,还有一说是***的墨镜在白天戴着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这让人想不来怎么回事,戴上墨镜居然可以在白天看到星星?老作家周瘦鹃与***有同好,是墨镜整日不离眼眶,只是不知道周先生的墨镜在白天看到看不到星星?周先生不看星星,周先生一般戴着墨镜只看花,亦为一奇。

眼镜在古时叫“叆叇”,这两个字好像跟眼镜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眼镜的发明,可以说是一大善事,一时方便多少近视眼,但又据说是先有老花镜后有近视镜。我住四合院的时候,常听院子里的人对另一个人说:“看看你那眼,又上火了,快到老贾家把那副水晶镜借来拔拔火。”老贾是我们那一带的名医,世代相传的名中医,头挺大,他坐在那里开方子,你站着,几乎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脑门!老贾家的水晶镜那时候是大家的恩物,谁的眼睛上了火,红了,疼了,不舒服了,据说把那副水晶镜借来戴那么一戴,眼里的火顿时就会被“拔”出来。“拔”——不知是不是这个字,但大家都说“把火给拔一拔”,但这话有时候就会变成一句很不好的话,常见有光棍笑嘻嘻地对人们说:“唉,我这地方火可大发了,谁他妈能帮我拔一拔?”我那时虽小,但我明白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我下乡挂职,那地方离城三十多里,天天坐了车去,也没别的什么事,最大的事就是开会,还得坐***台,乡里能开什么会?大多都与农业有关,或者就是计划生育和种树。我坐在那里,困得实在是不行,在桌上趴着,不行,仰着,佯装思考问题,但久了也不行。后来我的一个朋友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要我配一副墨镜近视镜。他说——“墨镜近视镜”。那几年,我就一直戴着“墨镜近视镜”,我睡觉从不打呼噜,这下好,坐在会场,不用再强把两只眼睁着,我在这里打瞌睡,谁也看不出来。我向来在正事上话少,开会话就更少。但我比较聪明,问不出组织部干部那样的笨话:“一亩地种多少棵谷子?”一时惹人们大笑。说到打呼噜,我的朋友里边韩石山兄是冠军。我和他住一个屋,他总是说“你先睡,你先睡”。老韩的呼噜是声震山岳!气派极大。倘若,如果他醒着,要他打一个给人们听听,我想他一定找不到那个分贝,不会打那么好。有一次朋友们和老韩一起去澡堂洗澡,洗完刚躺下,忽然有服务员从里边奔出来,对另一个服务员大喊:“快把外边的东西收进来,要下雨了,打雷了。”我们那个笑啊。

德国作家黑塞喜欢眼镜,他去世,人们收拾他的遗物,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他近百副的眼镜。有一张照片,他戴着墨镜,仰着脸,在吸烟。如在白天,黑塞的墨镜不知看到看不到天上的星星。我想他也没这个兴趣。

我戴着我的“墨镜近视镜”去学校的澡堂洗澡,和我一起入浴的校长笑哈哈地和我开玩笑。“啊呀,洗澡戴眼镜?你看什么?”我一时大窘。香港的导演,是谁?也整天戴着墨镜,是白天墨,晚上也墨,听说,他夫人都很少见到他不墨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想必他也墨着,但他身边可能没什么校长。更没有让人猛地一窘的询问。

有人戴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在那里照相,怎么说,像是有文化!

关于伞

国人送礼,无分什么场合,一般都不会送钟和伞这两种东西。送钟不好听——“送终”。“伞”与“散”同音,国人向来喜聚不喜散,也一定不能送伞,何止是中国人,国外也很少见人家结婚赶去送把伞的。那一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冯其庸先生去考察玄奘西行路线,此举一时惊动海内。我的朋友黄小山遂想恢复玄奘取经图上玄奘身上背的那个物件,实在是不好说那应该叫什么物件,是既可以放书,又可以放食物,还可以放些衣物,放一双袜子或一双鞋,还可以放些碎银子。上边朝前探出的部分还可以遮雨蔽阳,不但可以遮雨蔽阳,上边居然还垂下一盏小灯,如把它点亮,想必晚上赶夜路也不成问题。这件为赶路人设计的东西实是妙哉,如有这样的东西,我宁肯也去徒步旅行。更妙的是,传世玄奘的图像上大师手里还拿着一支拂尘,可以一边走一边赶赶蚊蝇,如果手里不是拂尘而是一卷经也说得过,身上背着这样一件为行旅设计的物件,古时的路上又没有醉酒飞车,到了火焰山大沙漠连人烟也没有,完全可以一边走一边翻看一本书。我以为,玄奘背上的这件东西,如果复原了,简直可以去申遗,现在好像凡是好一点的东西非申遗不算数,如不申遗便好像既没根又没底,或者,连气都会没了。

伞好像除了遮阳避雨没什么别的用,这么说也不对,京剧《白蛇传》最绮丽好看的一折就是其中的《借伞》。想必许仙手中的那把伞是油纸伞,过去民间的伞不是红油纸伞就是黄布油伞,红油纸伞硬,打开的时候会“扎”的一声。黄布油伞是软壳子,打开的时候声音会小一些。这两种伞,雨打在上边格外的响,“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我是格外地喜欢听这种声音。这两种伞用久了,无一例外,都会变得黏黏糊糊,每一打开都会“哧啦”一下,已经粘在了一起,这样的伞用久了就得找人再去刷一层桐油,然后好好儿阴干。应该是刷了桐油吧,所以总是那么一股子味,这种味又总是让人想到雨。杭州的绸伞是阳伞,花花绿绿,一律归小姐太太,伞上边的那几笔画说写意不写意说工笔不工笔,但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却是划时代的,好像已经定了格,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或五十年代,你就是拿一把现在生产的这种伞,也会让人每每想起那个早已远离我们的时代。中国没有那种用蕾丝装饰的伞,有一年去什么地方参观,青岛吧,看到了这种伞,有人在一旁介绍说那是他们的传统产品,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我当即走开。我以为,当今的鬼话很大一部是商业行为,当今的生意经大可以以八个字批之:睁开眼睛,***!

在南方,你如果对你的南方朋友说你在冬日的某天某日打着一把伞出去,人家听了肯定会觉得怪怪的。冬天用伞的场合一般不多,但下雪的时候,却真是需要打一把伞,下雪天,一个男人,打一把黑布伞,顶着风,漫天大雪飞飞扬扬,真是很有镜头感。像是看黑泽明的片子里有这样的镜头,雪、黑伞、日本刀、伞下的那张脸,简直是杀气腾腾。我在下雪的时候喜欢打把伞一个人出去散步,但这雪一定不能太大,风大雪大,手里的伞就会吃不住,小雪小雨,打把伞出去一个人散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不是诗意,也不是别的什么意,就是,让人觉着惬意。但你也可以说这是吃饱撑的。下雨天和下雪天更多的人喜欢搓麻将,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说到伞,我想起过去的一件小事来,刚工作不久,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那一次我姑妈对我说:“快去,快去。”姑妈一边说一边把一把伞递给我,外边正下着雨,而那女孩也忘了拿伞。姑妈小声对我说:“你看看她能不能和你打一把伞,能就说明行。”我追出去,两个人就端端地在伞下了,伞小,站在伞下的两个人马上都各湿了一半,我掏出手帕想擦擦眼镜,把伞递给她,她这么拿,那么拿,再转一个身,我跟上转,结果,两个人的另一半也全湿了。

有人说伞是中国发明的,所以是民族的,我说未必,它未必是中国发明,不要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说是我们的发明,这又何必?全世界的人,没有不用伞的,几乎是,家家都会有那么一把两把。伞是什么时候发明的,谁发明的,不好说,但有一点应该明白,伞在中国古时候叫“盖”,下雨的时候,人们碰了面,因为打着伞,所以只能“倾盖而谈”。

你要不明白,下雨天,打把伞出去,碰到熟人,如果他正好也打着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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