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萧梦笙身上扫过,而后开口。“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闻言,江安悦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裴瑾知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裴瑾知下意识抬头。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裴瑾知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萧梦笙】...
裴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最终无话可说,直接下车离开。
车里,裴瑾知又看了眼萧家,猛然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萧梦笙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周身翻涌的怒气,自我挖苦。
“放心吧,你已经解脱了。”
……
裴瑾知回到裴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站在廊下,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却莫名觉得不顺眼。
江安悦来送早餐时,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瑾知,你怎么了?”
裴瑾知想到昨晚父亲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江安悦见他不答,愈发担忧:“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裴瑾知缓了神色:“公司很好,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别担心。”
江安悦这才放下了心。
她握住裴瑾知的手,陪他静静站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瑾知,我们试着联系联系梦笙吧,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
裴瑾知明显不愿,可说这话的是江安悦,他没有直接拒绝。
江安悦走后,萧梦笙以为裴瑾知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
可是没有。
一直到三天后,裴瑾知带着江安悦去试婚纱。
萧梦笙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不去看,试图让自己放空。
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
“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安小姐您啊!”
“是啊,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和裴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
萧梦笙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却在看到江安悦身上的婚纱时,愣在了原地。
那身婚纱……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
怔愣间,就听裴瑾知开了口:“这件婚纱是萧梦笙设计的,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
“这样,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
萧梦笙整个人瞬间僵住。
尽管只剩一抹灵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
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那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
江安悦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
裴瑾知没有接话。
……
从婚纱店离开后,江安悦带着裴瑾知去了灵山寺。
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萧梦笙感慨万千。
江安悦拉着裴瑾知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
裴瑾知不信神佛,但看江安悦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江安悦拿着笔,在漆红的祈福牌上,写下她和裴瑾知的名字。
裴瑾知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
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说:“心念为真,信则灵验。”
裴瑾知没有理会,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萧梦笙身上扫过,而后开口。
“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
闻言,江安悦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
“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裴瑾知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
裴瑾知下意识抬头。
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
裴瑾知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萧梦笙】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萧梦笙仰头望着满枝丫的祈福木牌,无声叹了口气。
江安悦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晦暗阴狠,但又转瞬即逝。
“萧梦笙?是我们认识的梦笙吗?她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瑾知你知道吗?”
萧梦笙忍不住望向裴瑾知,却见他面无表情的沉默良久。
而后眼眸里浮现一抹讥讽:“不知道。”
江安悦也点了点头:“也是,说不准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不过这个女孩子真的好痴情啊,那个被她喜欢的男孩子,要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吧!”
裴瑾知冷峭一笑:“应该只觉得可怕吧。”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求神拜佛。如果再求而不得的话,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萧梦笙只感觉闷热的风堵住了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大火中焚烧。
裴瑾知转身下山,萧梦笙像一只被线牵引着木偶,麻木的跟随他离开。
出灵山寺的门时,她回头看着那满树的祈福木牌,回想起自己当初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时的那些希冀,期待。
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萧梦笙兀的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没有遇到裴瑾知该多好?
她这一场无望又卑微的爱,就不会有开始,也不会连死都还要被折磨,被践踏。6
回去的路上。
江安悦见裴瑾知情绪不对,也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家。
裴瑾知刚进客厅,就被裴父叫住。
他神色疲惫:“瑾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马上,立刻去找梦笙,把人带回来。”
裴瑾知神色一顿:“为什么?”
萧梦笙也疑惑的看过去。
裴父按了按眉心:“你萧阿姨刚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
裴瑾知一震。
萧梦笙也慌了神,自从她爸走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但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看向裴瑾知,希望他能去看看母亲,这样自己也能跟着看一眼。
可裴瑾知没有。
他始终沉默。
裴父见状,气极的站起身:“裴瑾知你非得这么倔吗?你就不怕他们母女真错过了,梦笙会恨你吗?!”
“求而不得!”
裴瑾知说完,就在裴父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飙车,最后他竟然开到了灵山寺。
萧梦笙看着牌匾,不知道裴瑾知为什么要回来这儿。
裴瑾知站在系满了【萧梦笙】名字的槐树下,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灵山寺要闭门。
裴瑾知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一个祈福木牌掉落在他脚前。
上面墨笔黑字并排写着——【裴瑾知萧梦笙】
萧梦笙也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那天写了多少个木牌,但写着裴瑾知和萧梦笙的,只有这一个。
写好后,被她系了死结,挂在了最高的枝头,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
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裴瑾知看见。
老天是觉得她被裴瑾知贬低的还不够吗?非要将她曾经做的蠢事,一件件都翻出来,被他嘲讽?!
就在萧梦笙准备好了接受他更难听的话语时。
裴瑾知去俯身将木牌捡了起来。
他凝视着上面并列的名字,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给萧梦笙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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