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文霓裳,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她霎时手脚冰凉。文霓裳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文霓裳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文霓裳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雪莲洁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泞。
“不要!”
文霓裳目眦欲裂,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扑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知妩的脚腕!
林知妩受惊的收回脚,但随即又毫不犹豫的踩上了文霓裳的手背。
文霓裳眉心痛苦的拧成一团,却还是死死护着混着泥的雪莲……
林知妩看着狼狈无比的文霓裳,轻笑一声后抬脚离开。
文霓裳疼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一点点将那堆泥土拢在手帕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回了文府。
刚进正房院门,文霓裳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容泽。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声音满怀希望:“容大夫,我把雪莲拿回来了,可以给祖父配药了。”
容泽的视线从她额上狰狞的伤口移到她手中那脏污不堪的雪莲上。
心里狠狠一颤,他别开了眼,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太迟了。”
文霓裳瞳孔骤缩!
她推开容泽,冲进正房。
跪在床边的文霓裳扭过头来,待看清文霓裳的伤时,眼圈骤然红透。
文霓裳看着床上满脸死气的文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边,重重跪倒在地,攥住文老爷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药带回来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毫无动静的文老爷子眼皮颤了颤,下一刻,竟真的睁开了眼。
“祖父……!”文霓裳惊喜出声,眼泪唰得落了下来,砸在文老爷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文老爷子看了看一身伤痕的文霓裳,又看看苍白消瘦的文霓裳,浑浊的眼里一片悲凉。
“霓裳……霓裳……”
他艰难抬手,将两人的手攥在手心,交叠在一起。
“是祖父……没能好好护住你们,……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们姐妹相依为命。”
清正了一辈子的丞相,临终前,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文霓裳早已泣不成声,胸腔内剧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文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瞳孔渐渐放大。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文霓裳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文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文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霓裳……”文霓裳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文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文霓裳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霓裳!”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文霓裳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文霓裳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文霓裳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文霓裳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文霓裳身边跪下。
文霓裳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容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霓裳,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文霓裳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文霓裳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霓裳,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文霓裳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文霓裳,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文霓裳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文霓裳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知妩!
骆行舟的身影也出现在林知妩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文霓裳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文霓裳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骆行舟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文霓裳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骆行舟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文霓裳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文霓裳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骆行舟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知妩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文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文霓裳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文霓裳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文霓裳担忧的眼。
文霓裳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文霓裳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
出殡这日,文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文霓裳得知,骆行舟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文霓裳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文霓裳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1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文霓裳握着文霓裳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文霓裳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文府。率粥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文霓裳,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文霓裳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文霓裳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文霓裳愣住了。
这时,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夫人,出嫁从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眉眼间风尘尽染。
文霓裳脸色一变。
文霓裳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文霓裳一震。
她看向文霓裳,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文霓裳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文霓裳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文霓裳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文霓裳,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文霓裳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文霓裳,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文霓裳连忙俯身想要扶起文霓裳,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文霓裳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霓裳,我肚子好痛……”
文霓裳脸色惨白一片。
文霓裳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文霓裳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文霓裳背着文霓裳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文霓裳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文霓裳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文霓裳的声音,文霓裳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文霓裳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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