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哥嘁了声,梗着脖子顶嘴:「爸你真看不起人,小小专科,那不是有手就会,二百五怎么了,二百五也过线了啊,莫欺少年穷我跟你讲老头,你小心我以后不给你摔盆。」干爹彻底怒了,飙哥屁股被踹了几脚。...
到了周玉白家里,我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因为飙哥提议去他家里而犹豫。
因为他的家里已经被砸得没有地方落脚了。
飙哥扶起地上散了架的椅子,提高声音:「这是那玻璃厂的老板干的?你没报警?」
周玉白习以为常地拿起墙角的扫帚扫地,「报了,没监控,没用,周围的人都怕他们报复,没人敢作证。」
飙哥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天底下还有这种放屁的事情!」
我拿起拖把打湿水踩干拖地,周玉白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水泥地不好拖,我来。」
「没事,教室不是一样拖了。」
「我来。」周玉白强硬拿过拖把,声音轻了许多,像是在耳边呢喃,「你去坐着,我快弄好了。」
看着周玉白和飙哥忙碌的身影,我骑车出去准备买些水,穿过三条巷口,我才找到了一家潦草的副食店。
我看着头顶上交错的电线以及地上脏乱的水沟,真难想象,城市的另一边竟然有这样一整片摇摇欲坠的危楼。
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居然从出生那瞬间,就已经判定了。
7
周玉白和飙哥收拾了一个小时才把家里弄干净,我们三个人坐在周玉白房间的凉席上,飙哥问周玉白:「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周玉白摇了摇头,房内老旧的风扇吱呀转着,吹起周玉白后面的衣服,白皙的腰间一道青紫的伤痕一路蔓延而下,我掀起他的衣服,惊怒道:「他们打的?!」
飙哥一把拽过周玉白,「这肩上也是!在医院你怎么不说!」
周玉白默默地扯过了衣角,盖住了伤口,「这是他们第三次来砸了,他们说了,如果我再敢报警的话,就让这里见血,没关系的。」
飙哥骂了一句,起身准备去联系他的小弟,我摁住了他,「冷静点,武力要是能解决问题倒是好了。」
我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个成熟女人的灵魂,纵然上辈子我的工作和律师无关,但是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询问了周玉白一些事情,他家里有医院开的关于她母亲受伤的证明,工作时间、工作场合、工作原因三要素都能符合,判定为工伤这是既定事实。
另外在询问周玉白的过程中我得知玻璃厂跟所属员工并没有签订劳务合同,和周玉白母亲一起工作的阿姨叔叔们,年纪都不小了,有些甚至都不知道劳务合同和社保是什么。
我一边让飙哥联系他的小弟放学后挨个给这些阿姨叔叔科普劳动法,策反他们去劳动局告,要求双倍工资和缴纳社保,一边联系了电视台,将这件事情采访报道。
周玉白的家里是不能再住了,保不定什么时候玻璃厂老板的打手又来了。
我爸妈出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能都住在飙哥家里。
和电视台约的时间是周日下午,刚好下午的时候学校有几个小时的假。
我和飙哥本来很担心父母知道会反对,没想到,家里人听说周玉白家里出的事情后反而异常气愤。
尤其是飙哥的父亲,我亲爱的干爹,当场就骂了起来。
「这是给我们市里抹黑啊,这可是市里的市第一,未来的状元!真是害人不浅啊这些黑心工厂!告,你们好好读书,叔叔给你找律师告!」
骂完之后,干爹拉着周玉白的手,「还有八个月就考了,你看看我的这双儿女,这两个蠢蛋,能不能弄个专科读啊,孩儿你帮忙多给他们补习补习,你爹妈的事情叔叔去给你办,你只要能让这两个小王八蛋考上专科,有个大学读,叔叔全家给你磕头啊,过年都让你坐上席,我真是不晓得请了多少补课老师,这俩货那个脑子就跟塞了浆糊一样,根本没用!」
我和飙哥其实性格非常之开朗,我们一向很自信,除了读书。
每当这种时候,我和飙哥都会埋下我们的大头,臊眉耷眼,一句话也不说。
我俩正比谁把头埋得低时,飙哥突然看了我一眼。
我们两个人一对视,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这真是很严肃的气氛,干爹真的很生气,可是我们就是忍不住,笑了。
干爹炸了毛:「你们还有脸笑!你们还笑得出来!你们两个卧龙凤雏,一个考二百五,一个考三百八,你们还有脸笑!」
飙哥嘁了声,梗着脖子顶嘴:「爸你真看不起人,小小专科,那不是有手就会,二百五怎么了,二百五也过线了啊,莫欺少年穷我跟你讲老头,你小心我以后不给你摔盆。」
干爹彻底怒了,飙哥屁股被踹了几脚。
最后以周玉白开口说「八个月够了,能上一个还不错的大专」为结尾结束了干爹的怒火。
飙哥小声逼逼:「大专咋还有等级呢。」
干爹拍桌:「你说什么!」
飙哥大声逼逼:「给点钱花花!」
干爹气了个倒仰,摸着额头说:「我要生二胎,我要生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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