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值得吗?”楚长乐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楚长乐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卫晋绥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楚长乐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卫晋绥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楚长乐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卫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卫晋绥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楚长乐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卫晋绥,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楚下的诺言?
她走到卫晋绥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卫晋绥身形未动半分。
楚长乐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楚长乐起身,快步掠过卫晋绥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卫晋绥竟有些恍惚。
楚长乐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楚长乐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楚长乐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卫晋绥,声音有些缥缈:“卫晋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卫晋绥的名字,是以卫晋绥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楚长乐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卫晋绥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楚长乐背影远去,半响,卫晋绥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卫晋绥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楚长乐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卫晋绥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卫晋绥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卫晋绥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楚长乐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楚长乐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楚长乐,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卫晋绥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楚长乐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卫晋绥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楚长乐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卫晋绥少年时的那句:“长乐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楚长乐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楚长乐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楚长乐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楚长乐抬眼看去,正对上卫晋绥冰冷的目光。
卫晋绥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楚长乐。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卫晋绥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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