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孟小姐和程寄川的过去,我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多少听说过一些。有时候不免感慨,命运实在是神奇,明明是罪魁祸首的儿子,偏偏还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受害者身边。」...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宿醉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我撑着额头坐起来,一眼就看到阳台边站着的盛川。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平静道:「从你现在住的地方搬出来吧,太远了,见面不方便。」
我轻笑了一声:「盛总这是要,金屋藏娇?」
「藏你?」
他转头望着我,眼尾轻轻上挑,「孟星澜,这段关系正大光明,我从来没打算把你藏起来。」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吧,如果盛总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你和庄小姐的婚礼上献一束花。」
「孟星澜。」
盛川警告似的看着我。
我举手表示投降,然后跳下床洗漱。
下午盛川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指派了一个司机给我,陪着我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才搬来 A 市半年,行李少得可怜,几只纸箱就全部打包完毕。
搬完最后一趟,我送走司机,正要往回走,忽然有只手臂横过来,拦在了我面前。
抬眼看去,是微笑的盛超:「孟小姐。」
我平淡地看着他,直到他脸上傲慢又笃定的笑容渐渐褪去,变成若有所思。
他说:「看来孟小姐猜到了我今天来的目的。」
「我知道,但我与盛川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完我转身要走,可刚抬步,身后盛超又一次开口,话里的内容像是针尖刺入耳膜,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说:「盛川?或许孟小姐要称呼他为程寄川更合适吧。」
我蓦地僵在原地,片刻后,回身。
盛超就站在两步之外的地方,望向我的目光里满是令人讨厌的笃定。
「关于孟小姐和程寄川的过去,我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多少听说过一些。有时候不免感慨,命运实在是神奇,明明是罪魁祸首的儿子,偏偏还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受害者身边。」
跟着盛超坐进车里后,他很快递过来一叠文件。
「孟星澜,那个强暴你母亲,逼着她怀孕生下你的罪犯,就是程寄川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我捏着那叠文件,一页页翻过去。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盛超的声音就响在我身边,却好像很遥远。
「你难道没有想过,程寄川明明是盛家的儿子,怎么会跟他妈单独住在外面十几年?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你一个强奸犯的女儿示好?」
「实话告诉你,五年前程寄川假死离开,也是不想再和你纠缠了——他要回到盛家争家产,怎么会带着你这个污点?」
我扯了下唇角:「污点?」
「难道不是?对现在的程寄川来说,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盛超摩挲着下巴,「五年后再偶遇,是个意外,他没料到你会来 A 市。现在你自己送上门,做个情人玩玩也未尝不可,但等他和庄小姐的婚事提上日程,程寄川第一个要踢开的,就是你。」
「他那些最狼狈不堪的过去,都让你见着了,你不会真以为你们会有以后吧?」
我始终没有接话,文件上关于程寄川和他母亲的来历,记录得清清楚楚。
程寄川,母亲程淑月。
而我那个锒铛入狱的、血缘上的父亲,叫程长天,是程家收养的儿子。
他因为强奸罪被判入狱后的第二年,程淑月就带着程寄川搬到了 N 市。
资料上显示,程淑月每个月都会去一趟 N 市郊区的监狱。
去看望谁,自然不言而喻。
纸页边缘被我用力的手指捏到皱起,我竭尽全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过去的回忆还是海水般涌上来,几乎一瞬间将我吞没。
我想到过去,我妈又一次拿戒尺抽得我满身是血的时候,我逃出家门,去找程寄川。
他小心翼翼地抱紧我,听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讲述我羞耻不堪的身世。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听着我那时孤注一掷、仿若灵魂剖白般的自述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嘲讽吗?还是怜悯?
那段晦暗的年岁里,我与程寄川乐此不疲地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
看过的漫画书、电视剧成为剧本的源头,我会假装我的人生一片坦途,我的出生是被祝福的;他也会假装程阿姨没有失踪,家庭幸福圆满、父母恩爱双全。
后来我们开始谈恋爱,这个游戏玩得更频繁、也更大胆。
程寄川会顺从地穿上特殊的衣服,被我绑在窗边,任由我挑起他的下巴,笑得风流。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低头细细打量他,然后直接亲上去:「川哥,这游戏还能玩多久?」
「……看你。你想玩多久,我都奉陪到底。」
不过都是假象。
我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好后深吸了一口。
盛超就坐在旁边,不闪不避地看着我。
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我垂眼望着指间腾起的烟雾:「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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