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把药藏进了柜子里。阿娘用烧热的针戳身上的脓疮。还是白天,她不肯拉窗帘,屋里黢黑。我爹给她拧亮一个低瓦数的黄灯泡,映得俩人都面如黄土。...
阿爹把药藏进了柜子里。
阿娘用烧热的针戳身上的脓疮。
还是白天,她不肯拉窗帘,屋里黢黑。
我爹给她拧亮一个低瓦数的黄灯泡,映得俩人都面如黄土。
我爹摁住她的手:「月娥,再忍忍,我已经找着替死鬼了,你和孩子都有救了。」
他说完开门往外走,径直去西街买了一双新鞋,又去买土鸡。
挑鸡的时候,旁边菜市场的人送他一把葱苗,问他:「生哥,买这么只肥鸡,是嫂子身体好转了?」
阿爹大名叫李春生,原本也在这块市场卖些杂货。后来做生意发了一笔,有了门脸房。再后来媳妇也怀孕,他算是双喜临门。
可惜生下来的我,是个怪胎。
阿爹没要那把葱苗,只含糊道:「是啊,能下地走了。」
他没再多话,又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没做停留,绕去了隔壁李善家敲了敲门。
李善家穷,没有围墙,就用个篱笆围着,堂屋是土坯的,一敲门,震得哗哗掉土。
好半天,李善才应门。
大白天的,他竟然在睡觉,开门看见是我爹,又抖着手把门合上了。
那种老式的木门,拴都拴不严。
我爹轻轻一推,他就连人带门一起倒地。前几天被我爹打断的腿应该是没去治,肿得都发亮了,正用一种奇异的姿态支撑着。
他用手遮住脸,声音忽大忽小:「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我爹伸手把他捞起来,把土鸡往他手里推:「我想了,前几天是我不对,这是赔礼。」
还有一双千层底的新鞋。
李善脚上那双,前后都有几个大窟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李善不敢接,捂住自己的断腿摇头。
我爹半蹲下来,亲手给他换上了新鞋。
李善一声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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