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未眠。一闭上眼睛,我似乎就能看到绿萼浑身是血,哭着喊我:「娘娘,绿萼好疼啊!」...
我一夜未眠。
一闭上眼睛,我似乎就能看到绿萼浑身是血,哭着喊我:
「娘娘,绿萼好疼啊!」
我终究按捺不住,天还未亮就冲出了冷宫。
侍卫还想拦我,我冷冷冲他们道:「要么你们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放我出去!」
他们一愣,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让开了。
我有些意外,却来不及多想,提着裙子就跑到了养心殿前。
每月中旬贺洵总是要宿在养心殿几天的,这是他的习惯。
大太监拦住了我,曾经贺洵独宠我的时候他受过我的恩惠,只能有些为难道:
「娘娘,您就别让咱们为难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我一掀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敢为难公公,只求公公为我通传一声。」
大太监叹了口气,皱眉扭头进去了。
出来时脸色却有些难看:
「娘娘,更深露重的您快回去吧,皇上……皇上说不见您呢。」
我面无表情:
「那我就跪到他见为止。」
「哎,您这是何苦呢!」
他表情都快扭成麻花儿了,却不敢动我,只能讷讷站在一边。
深秋的夜带着浓重的露水,很快我全身就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边乌云滚滚,低垂天际。
很快,一道炽烈的闪电划破夜幕,随即低吼着的雷声炸裂开来。
瓢泼大雨冲刷着我全身,大太监劝不动我,急急地打了伞撑在我头上。
我不语,固执地往边上挪了挪。
他愁眉苦脸道:「娘娘,身子要紧呐!何苦糟蹋了自己!」
我一声不吭。
雨越来越大了,我的眼几乎睁不开了,寒意混杂着水汽渗入骨子里。
四肢百骸都传来尖锐的疼痛,早些年贺洵被人下毒,他倒没什么事儿,因为我先替他试了毒。
那毒性烈得很,就是要他命来的。
我结结实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是全凭系统续命才熬下来的。
那时候,我因为挨了五十棍身上已经带了旧疾,这一番下来更是彻底坏了身子骨。
尤其是一到阴雨天,万蚁噬身般疼。
贺洵从前在我宫里设了火墙,铺了满地的白狐皮,用最好的金丝炭烘着,还要搂着我给我揉捏四肢,我才能堪堪好受些。
如今这些都没了,反噬来得比我想象中还严重些。
我几乎昏厥过去,就在我眼前逐渐黑下来的时候,宫殿的大门终于被人怒气冲冲地推开。
我匍匐在地上,贺洵眉眼间喷着火,脸色难看得吓人:
「阮静,你不要命了?!」
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躬身跪拜,声音被雨水冲刷得破碎:
「皇上,贱妾跟了您十年,没有功劳,亦不敢称苦劳。」
「只求皇上怜惜往日情分,把绿萼还给臣妾吧。」
贺洵声音压着怒火,冷冷道:
「不过一个奴才罢了,就真那么重要?!」
我再拜,额头重重叩在地砖上:
「臣妾只有绿萼了。」
脚步声重重响起,溅起满地的雨水。
一只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撞进贺洵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朕呢?」
「朕又是什么?!」
我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上坐拥天下,贱妾再不敢妄想。」
贺洵怔住。
片刻后,他的手指颤抖起来,双眼通红。
「你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旋即他猛地一甩手,我狼狈地摔在地上,却还不忘了去拽他的衣角,哆嗦着嘴唇:
「皇上!」
「朕明日便命人将她送回去!滚吧!」
他像是气急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怒吼道。
我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眼前的黑渐渐蔓延。
我软倒在地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昏迷之前,我似乎看到了贺洵焦急的眼。
他惊慌失措道:
「阿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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