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是顾泽生,他竟还没走,不过也快了,他此时挎着一个包袱,身上依旧是灰扑扑的衣服。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窘境,尤其是在谢宴祈的对比下,他更显得无地自容。...
我回头一看,是顾泽生,他竟还没走,不过也快了,他此时挎着一个包袱,身上依旧是灰扑扑的衣服。
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窘境,尤其是在谢宴祈的对比下,他更显得无地自容。
但他刚硬不折,清瘦的身板在暖阳和雪色中固执地站立着,一遍遍地问道:「他是谁?」
谢宴祈眯着眼,同样神色不善地问道:「他是谁?」
我心想,要不你俩畅谈一下?
顾泽生抬着一双冰眸,若在前一日,他还能光明正大地以我的未婚夫自称,可是如今他不过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
他抿着唇不再开口,只是越发地难堪,但再难堪,他也未移动半分脚步。
似乎,不惧折辱、不惧窘境,就是不愿看我如此之快再寻良人。
我面色不虞,淡淡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走近了几步,踌躇又语气自然:「可否请这位公子回避下,临走前,在下有几句话想跟瑶儿单独地讲。」
「瑶儿」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出来,让我紧紧地皱眉。
谢宴祈神色阴沉地看着他,见我没回应,拂袖而去。
「你想同我说什么?」我不悦地问道,想尽快地打发了他。
他却望着谢宴祈去的方向,面色古怪地笑了下:「是为了他?」
「什么?」
「是为了他,所以跟我退婚?」
「与你何干?」
他自嘲地笑道:「是我不配,是不是只有官拜一品出将入相才娶得起娶沈氏女?」
「你我不过陌路人,未曾相识相知,」我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你何必装得这般……深情不堪许。」
我转过身,不再理会,顾泽生的这一世已与我无关,他来日如何走,亦不会有再与我纠缠之时。
隔日,我听哥哥提了一嘴,说在早朝时,皇上问谢宴祈想要些什么赏赐时,问了几遍他都推说让皇上先欠着他,圣上也龙心大悦地应了他。
这普天之下敢让圣上欠债的估计也就这一位了。
那日荒唐的求娶之事便悄然无声地落了幕,而我却因着那一日之见,突然耳边不时地便能听到谢宴祈的新鲜事。
譬如,他年内休养期间领了个闲职,整日走马观花,每到他执勤之时,便排起了不小的长龙,只为一睹瑰丽容貌。
譬如,朝堂之上,他无所顾忌,大杀四方,颇为快速地整治了几个腐虫,圣上龙心大悦,又是赐美人又是赐黄金,他大言不惭地让圣上直接将美人都给他换成黄金。
我道那日看他呆呆愣的,原来竟这么有趣。
年后的万佛寺祈福在初七,一大早我便跟着母亲嫂嫂前往万佛寺。
路上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前世这一趟出行并未发生什么,甚至我因为与顾泽生定下了亲事,内心欣喜不已,只盼这次祈福能为这场婚事赐福。
万佛寺远在深山处,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
高大威严的寺庙耸立在茂林深处,澄红的佛塔顶遥遥可见。
拜过佛求了平安福,我百无聊赖地在殿门口等着,这一天万佛寺对外声称修缮,但实际上是关闭寺庙只供京中高官贵人进香。
因此,寺中往来之人非富即贵,也有不少常在高宴中见到的世家女子。
跟在谢宴祈身后那位,可不就是李柱国家的千金嘛。
李柱国家的千金跟我向来不对付,每次宴上,必要跟我比拼一番,但每每又比不过,最后反倒多生怨怼。
谢宴祈一边大步地走,一边眉头紧皱,冷着脸跟李慕瑶说话,两人看见我时,皆是一愣。
我指了指殿内:「无意搅扰,在等我娘亲和嫂嫂,你们继续。」
李慕瑶倒挂着眉毛:「沈瑶?怎么哪儿都有你!你不跟你那乡下来的未婚夫一起,好好地教导教导他,免得出来丢人,在这做甚?」
「与尔何干?」我凉飕飕地拽了一句,算来我也比她多活了十几年,实在犯不着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谢宴祈眼眸一闪,拇指一抬,锋利的剑出了半鞘,横在李慕瑶脖前:「不会说话,可以把舌头给我,我好好地教导教导再还你。」
李慕瑶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吓人,但此刻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才明白自己惹了什么人。
她看了我一眼,战战兢兢地往回跑了。
「你好好地吓唬小姑娘做甚?」我靠着红色柱子。
谢宴祈收了剑,眉毛一挑:「小姑娘?你这话说得好似你……」
他没再开口说完,我知道那是什么,一种垂垂老矣的暮色。
过半会儿有一僧人来叫他,他见我周边无人,似是不放心,我摆摆手,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我却没想到,变故出现在他走后,是我太自信于前世的轨迹了,却不明白一发而动全身,一个细节变了,这条路就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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