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冬天,张筱禾的公司宣布破产。当初那些欺负过唐嘉的人也被傅祯送进去了。历经几次危机,傅祯的公司终于起死回生。这天,傅祯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窗外大雪飘扬,楼下的车灯连绵成片。这已经是他连续工作半个月后了,恍如隔世。他突然记起,一年前的这一天,也下了雪。...
第二年的冬天,张筱禾的公司宣布破产。
当初那些欺负过唐嘉的人也被傅祯送进去了。
历经几次危机,傅祯的公司终于起死回生。
这天,傅祯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窗外大雪飘扬,楼下的车灯连绵成片。
这已经是他连续工作半个月后了,恍如隔世。
他突然记起,一年前的这一天,也下了雪。
唐嘉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看到他带着张筱禾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慌乱。
后来的他,无数次梦见当时那个场景。
也曾无数次在梦里做出改变。
他提前解除了婚约,在经理给她下迷药时,报了警。
没有逼她喝酒,也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他就像唐嘉预想的那样,迎来一场体面的重逢。
唐嘉回来了,在深夜缩在他怀里,跟他说当年的遭遇,委屈得直掉眼泪。
傅祯抱着她,亲吻,安抚,跟她求婚。
后来,他们有一个家。
他和唐嘉拍了婚纱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漂亮,五指跟他交握在一起。
每次梦醒,他孤零零躺在床上,听着钟摆滴答滴答向前走的声音。
他才会意识到,时间在向前走,唐嘉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余生里。
她彻彻底底离开了。
南城的那个雪夜,唐嘉祝他余生平安快乐,眼神真诚又坦然。
她说她不回来了。
她为没有一次体面的重逢,而感到难过。
她说话时,眼睛是红的。
因为他伤害了她,所以她决定离开。
没有责备的话语,恼恨地埋怨,那句余生平安快乐,像一把温柔的刀,深深扎进他的心口,带来永远无法消磨的隐痛。
由于长期不规律作息,他患上了胃病。
发作起来,疼得要命。
这一晚,他再次从梦中醒来,躺在冰冷的床上,窗外一弯冷月。
依稀记得,唐嘉陪他看月亮,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突然很想唐嘉,第二天订了去南城的机票。
时隔一年,再次踏足这个地方,依然是同样的天气。
风大雪重。
路上行人匆匆。
傅祯寻着地址,找到了一处公寓。
天色将晚,二层的住户却没有亮起灯。
傅祯就站在一个角落里等。
半个小时后,唐嘉的声音传来,温柔又认真:那家的番茄牛腩不好吃,下次你买一些牛腩,我给你做。小秋也喜欢,喊她来吃。
傅祯下意识望过去,那道熟悉的身影蓦地撞进他的视线里。
她戴着小白帽子,也许是小粉帽,小灰帽。
反正被雪一盖,只剩下白色。
身子丰腴了一些,走在雪地里,再也不会东倒西歪。
旁边,是一道高挑的身影,戴着眼镜,总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微微一抬眼,视线落在傅祯身上,突然不动了。
两个男人隔着风雪,谁都没有说话。
喂,江言周,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还是熟悉的语气,只是却是对另一个说了。
江言周收回视线,听见了,你要做番茄牛腩,可是上次你把锅烧煳了,我还没有买锅。
唐嘉沮丧地耷拉着头,哦,对不起。
江言周拍拍她头顶的帽子,像在拍一个可可爱爱的大白熊,你先回家,儿子还没喂呢。
你去哪?
买锅。
牛腩呢?
一起买。
这么急?
嗯,今晚就要吃。
唐嘉一溜小跑,进了楼道。
江言周这才望过来。
傅祯无话可说,就先说了句,恭喜。
江言周笑了笑,谢谢。
其实他知道傅祯误会了。
儿子,是他和唐嘉养的猫。
但是江言周并不想解释,去年他把唐嘉带下来堆雪人的时候,曾经给过他机会。
不论怎么说,唐嘉和他都已经结束了。
应该各自安好。
她的病情——
稳定。江言周很直接,她性子很好,也不爱生气,是个很好的姑娘。
傅祯知道,她过得很好。
因为他知道唐嘉开心起来是什么样。
江言周视线透过眼镜片,带着锐利的审视,傅先生,你跟她认识多少年了?
十四年整。
你比我了解她,生日快到了,我想送她生日礼物。
零食,膨化食品最好,不喜欢巧克力。
傅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江言周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谢谢。
十四年整。
你比我了解她。
这些话,是江言周对他表露的不满。
倘若了解,为什么会对唐嘉恨之入骨。
为什么在后来的日子里,让她受尽折磨。
傅祯?
一道清澈的声音穿透了风雪。
傅祯豁然侧头,望过去。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闯进视野里。
就连笑起来的弧度,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唐嘉撑着伞,怀里还抱着一把,错愕地瞪大了眼。
你怎么来了?
傅祯心一疼,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清澈和坦然。
她已经放下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谈生意,路过,遇见江先生,就聊上几句。
路过……小区吗?
唐嘉有些疑惑。
江言周问:你怎么又下来了?
唐嘉想起什么,把伞递过去,我看雪下太大,怕你感冒,下来送伞。
她跟江言周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暖。
这一幕刺痛了傅祯的眼。
要不要来家里坐坐?江言周客气地问。
傅祯笑笑,不了,晚上的飞机,赶时间。
唐嘉裹紧了外套,突然想起什么,你等等我。
说完转身跑进了楼里。
江言周面无表情,也跟着上去了。
傅祯在楼下等了一会儿,雪越来越大。
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心头发闷。
胃又开始疼了。
张衡打来电话,哥……
他欲言又止。
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胃癌。
傅祯站着没动,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仰头看着渺茫的大雪,嗯了声,知道了。
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像个没事人,继续等,眼神始终看着楼道门口。
一束温暖的光从里面探出来,落在雪地上,照成一个梯形。
过了会儿,是唐嘉独自下来的。
江言周把她裹成了个行动不便的棉球。
她揣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吃力地走过来,递给傅祯。
我自己烤的小饼干,你拿着路上吃吧。
傅祯接过,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唐嘉就喜欢烤。
那时候还很难吃,一股蛋腥味。
失败品全进了他的肚子。
她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分。
傅祯还说,以后家里的厨房,唐嘉禁止出入。
一眨眼,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唐嘉十分真诚地说:谢谢你给我们捐款。
傅祯知道,她们组织在帮助一些有心理疾病,生活困难的人群。
所以每个月都会捐。
自己则留很少的一部分作为生活费。
傅祯说了句:不客气。
然后盯着她的脸,天冷,你回去吧,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唐嘉笑了笑,怎么会呢,以后颁奖,还得请你。
傅祯喉咙发堵,没说话。
她转身,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即将进门的前一刻,她回头,喊了他一声,傅祯。
傅祯即刻抬头望去,一颗心骤然活了。
他等着她说点什么。
只见唐嘉对着他笑了笑,新年快乐。
一句很平常的新年祝福。
连健康快乐都没有了。
傅祯的心重归于寂静,他站在冰冷的风里,回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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