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景怜儿正和戏子一同收拾着盘缠。
她满脸惊愕,「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人证、物证俱在,我娘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我爹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老大,下令将戏子拖下去打死。
景怜儿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成串往下掉。
「父亲,求您饶了顾郎,这都是女儿一人的主意,不关顾郎的事。是女儿嫁他心切,才会出此下策,父亲要罚便罚我吧!」
她磕破了脑袋,可谓是情真意切。
看着心上人为了别人哭得梨花带雨,甚至不惜纵火也要私奔,陆明栩面色铁青,像是脚下长了钉子般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这就受不了了?
他的舔狗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我爹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狠不下心责骂他最疼爱的女儿,于是一甩袖子,关了景怜儿的禁闭。
至于那戏子,被打二十大板后扔出了府。
因为她的擅自出逃,我背了一辈子的骂名和罪责,如今她却只被关了无足轻重的禁闭。
可笑又可悲。
所有人都爱景怜儿,没人不爱景怜儿。
她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世人都夸她菩萨心肠。
她会把吃剩的饭食赏给街边的乞丐,在街边看到有人受伤时,她也会好心地将他们带回府治疗,城中的鳏夫娶不到妻时,她更会伸以援手。
尽管她并不会医术,也仍坚持亲自上阵,拿着针线和剪刀,手忙脚乱地对着他们缝补、切割。
有伤了手却被她切断腿的,有中了箭却被她剖开肚的。
无一例外,被捡回去的病患都没能走出来。
城中的鳏夫醉酒后将自己的妻子生生打死,景怜儿觉得他可怜,明明有妻子作陪,却在一夕之间孤身一人。
于是她承诺鳏夫,「我定会为你寻门好亲事。」
而这门好亲事,指的就是我。
她在我吃食中下药,又在半夜把鳏夫塞进了我房中。
好在我当时身子不适,并未进食,才没让她得逞。
她支开了我守夜的丫鬟,我孤立无援,拼死挣扎。最终趁鳏夫不备用花瓶砸破了他的头,那鳏夫也因此瘫痪在床。
景怜儿涕泪涟涟,叹鳏夫命运多舛,骂我心狠手辣。
京中谣言四起,说景家嫡女景望舒暴虐成性,草菅人命,丝毫不提鳏夫半夜潜入我房中之事。
谣言愈演愈烈,一桶又一桶的脏水往我身上泼,最终我声名狼藉,后来才知道止不住的谣言竟是陆明栩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说:「若是没了名声,你让怜儿今后如何嫁人?
「我们有婚约在身,即便你声名狼藉,我也会娶你。
「乖,别闹了,怜儿性情纯良,她思虑不周却从未想害过你,况且你不也没事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恨自己眼拙,没能早早看清陆明栩腐臭的内里。
私奔未果,景怜儿整日绝食抗议。
陆明栩焦头烂额,「不过一个戏子,怎值得她如此?」
我定定看向他,突兀开口:「陆明栩,退婚罢。」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望舒,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拂开他想来探我额头的手,「我现在清醒得很,你既心悦嫡姐,又何必费心思与我周全。」
被戳破心思,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望舒,我说过了,我和怜儿是清白的,你能不能别耍小性子了?」
清白?牵手、拥抱、接吻过的清白?
我只觉得恶心。
他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了一大堆,却在我告诉他我能让景怜儿心甘情愿嫁给他时,迟疑了。
可令我意外的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同意。
无妨,只要让景怜儿亲口说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