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仿佛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爸爸、妈妈、邓弓还有五舅爷的脸。
爸爸焦急地问我:「永娃,怎么了,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幸亏今天是你五舅爷管事,听到你叫唤,立马叫了我们过来。」
我鼻子一酸,抱住了爸妈,眼泪控制不住,断断续续地说了梦里发生的,爸妈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不怕不怕,咱现在就回去……」我妈也不住点头。
听到我爸让我回去,五舅爷说话了:「永娃他爸,平时就永娃、邓娃和顺娃耍得好,顺娃在的时候也是个好娃,咋可能害和他生前耍得最好的娃呢,肯定是永娃昨晚没睡觉,今儿做噩梦了。」
听了五舅爷的话,爸妈也有点犹豫,问我咋想的。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平时我们一起玩的情景。
如果那天我去了,顺娃肯定就不会有事儿,我回答爸妈:
「我可以,刚才也只是做梦,不是什么大事。」
五舅爷见爸妈还有顾虑,接着又说:「我家里有供奉开光过的黄三角,等我吃过饭去给永娃拿一个,保保平安。」
爸妈这才放心了一些,又在房子里陪着我,让我好好睡了一会儿。
其间果真再没有做噩梦,这一觉我睡得无比香甜。
一觉起来又充满了活力,我不禁怀疑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是否真的是我的幻觉?
吃晚饭时五舅爷给我带来了黄三角,嘱咐我日日带在身上保平安。
「这东西能除你身上的晦气,这几天须得日日带着。」
我接过手来翻看了几下,檀香味混合着其他什么味道萦绕进我的鼻腔。
「乖孩子,快放好,省得拿在手里丢了。」
「五舅爷,这东西还有没有了,邓弓跟我一起守灵,我想给他一个……」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句话。
五舅爷嘿嘿一笑,露出常年抽旱烟被熏得发黄的牙齿。
脸上的沟壑越发明显,有一种我看不懂却又感觉很怪的深邃感。
「你小子还挺重情义,行了,邓娃那块我会照看的,你就顾好你自己吧。」
我这才将黄三角放进内兜,向五舅爷道了声谢,转身去找邓弓吃饭。
晚饭是在顺娃家里吃的烩面片。
这两日着实消耗了我不少精力,又是惊吓又是伤心。
不守灵的时候还得帮管事的搭棚子挪桌椅。
我端起海碗一顿狂喽,面片里放了油泼辣子和臊子,我就着蒜连干了三大碗才觉得满足。
「永寿你可以啊,平时看着跟竹竿一样,吃起饭来胃口倒不小。」邓弓看我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你要是知道我这两天看到了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可真是被吓破胆了。」
这也算是化恐惧为食欲吧!
邓弓不以为意:「瞧你那点胆子!不就是梦到顺娃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要我看啊,你就是心思太多,要说有事,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为啥我屁事都没?」
我心里一盘算还真是这样。
邓弓这两天跟我同吃同住,要说有事肯定是一起有事,不可能独独就我倒霉呀!
这说不通!
见我神色轻松,邓弓拍了拍我的肩膀,得出最后结论:「就是你心思多,自己吓自己!」
我摸了摸口袋的黄三角彻底放了心。
人就是这样奇怪,就好像早上上学快迟到了飞奔到去学校,路上却见到相熟的同学也迟到了。
那一刻感觉自己心也不慌了,也不怕迟到被老师责罚了。
有个人和自己一起承担事情,总比一个人承担时心里安定多了。